主婦“畫”愛

在民族商品一條街上，這個(gè)彩繪鞋攤靜默一隅，卻翩若驚鴻，只一瞥，便不由得你不駐足、流連，久久地……

鞋攤上，十幾雙鞋一字排開，齊整又別致。鞋上落筆之處多為寫意漫畫，一雙鞋，左邊一只勾勒出茂騰騰的青蔥少年，英姿勃勃，意氣風(fēng)發(fā)，右邊描繪的是豆蔻少女，如陸游筆下“小娘子，葉底花”，唯美中透出古典，羞容半掩，婉約清麗；或是左邊一個(gè)草帽女孩坐在風(fēng)車旁遐思遠(yuǎn)眺，右邊一片蔥蘢蓊郁……純真至美愛情和隱市山林的田園意趣躍然眼前。我暗自思忖著，畫者必是個(gè)時(shí)尚小女生，不是卡哇依，就是森林系。

簍里挑花越挑越花，終選了一雙淡綠底色的楊柳依依圖案，春天第一抹綠，清新迷人，但不知價(jià)格幾何？詢了幾聲后，一個(gè)和善的老大媽揭簾而出，告知50元一雙。資深主婦的我輕車熟路，熟能生巧，與大媽還價(jià)。大媽和風(fēng)細(xì)雨慢言慢語道：“純手工，不還價(jià)。”我鍥而不舍追問：“多買幾雙，可以便宜些嗎？”她淺笑安然，轉(zhuǎn)頭問：“老公，可以不？”一聲“老公”，讓我一怔：如此高齡，竟這般熱乎膩歪。

心里正想著，被一聲洪亮的“來了，老婆”打斷了，簾子后的大伯一邊應(yīng)著，一邊踱步出來。這是一位將滄桑隱于縱橫溝壑中的老人，和我心目中的畫師形象相去甚遠(yuǎn)。大伯憨憨地笑著，“姑娘，這些彩繪，得一筆一筆畫上去，不似流水線上的作業(yè)，它們是我用心描繪的作品，也許不太完美，但我用心喜歡它們，如果你也喜歡，便宜點(diǎn)多拿幾雙去吧！”老人一連提到了兩個(gè)“用心”，反讓我有些不安心了。

眼瞅著同伴進(jìn)了酒吧Happy，我便優(yōu)哉游哉和他們攀談閑聊起來，不想無意中聽到一段憂傷唯美的故事。兩位老人是“失獨(dú)者”，唯一的兒子幾年前因病去世，大媽悲痛欲絕，幾欲輕生，為了給她重樹生活的信心，大伯夕拾朝花重執(zhí)畫筆。因大媽當(dāng)初和他談戀愛，就是看中了他的才氣。果不其然，大媽不再掩面而泣，而是凝神看著，想著，久違的笑容失而復(fù)得。大伯備受鼓舞，從用紙畫，再到墻上、櫥子上，直至畫到了鞋子上。

大伯悠悠地說：“賺不賺錢無所謂，重要的是老伴兒有了精神寄托，失去了兒子，世界變得黯淡無光，我要重新給老伴兒一個(gè)七彩的世界。”

這話，如果是在小說或電影中耳聞目睹，我定會(huì)覺得矯情做作，可經(jīng)大伯的嘴里說出，如甘洌的清泉緩緩流淌，清芬、濕潤、悠長。我仿佛看到了雨后的彩虹，色彩斑斕，絢麗繽紛，一座彩色的愛情天梯，真美! 補(bǔ)丁媽媽 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（編輯   葉子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