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西夏咒》：即使是“螢火蟲”也要發(fā)光

文古之草

    我們每天都會接收到諸多的大量的負(fù)面信息，如洪水一般，鋪天蓋地，想擋都擋不住，就如走在大街上，時不時地就會被一些“暴力”廣告所纏繞，這成了我們的生活，這是非常普遍的現(xiàn)象，久而久之，我們也就習(xí)慣了，麻木了，就如那些“假丑惡”的東西，到處都有，網(wǎng)絡(luò)、媒體、電視，報刊，大街小巷，無處不在，甚至學(xué)校寺院這些本應(yīng)清凈的地方，也難見“凈土”了。
    但很少有人從這種現(xiàn)象中去發(fā)現(xiàn)什么？去思考什么？而是一味地麻木，一味地冷漠，一味地迎合。只覺得生活本該如此，沒有什么可奇怪的。殊不知，我們就是在這些負(fù)面信息的包圍下，喪失了獨(dú)立思考，喪失了我們崇高的夢想。在這樣的文化氛圍里，我們成了庸碌的細(xì)胞，我們失去了敬畏。
    所以，也就理解了雪漠小說《白虎關(guān)》中最后猛子和月兒在沙漠中靜默的情景，那是怎樣的一種孤獨(dú)和無奈呢？都知道，在喧囂漸漸逼來的時刻，能靜默就是最大的享受了。也許要不了多久，這世界就喧囂成一鍋沸水了。那時的世上，就不會再有“靜默”一詞。①
    曾有段時間，我也“靜默”著，靜默是因?yàn)椋也坏貌混o默，發(fā)現(xiàn)這個世界真地很有趣，當(dāng)你大聲疾呼的時候，潮水般的“抱怨”和“咒罵”就鋪天蓋地地朝你涌來，直至把你淹沒；當(dāng)你靜默的時候，很多人又找不到“放屁”的地方。世界照樣運(yùn)轉(zhuǎn)著，沒了你的聲音，反而激不起任何浪花，于是就陷入一灘昏睡中了。大家都沉睡著，似乎不需要驚醒，一旦被驚醒，反而會觸痛。觸痛，是因?yàn)橛|到了你的暗處。很多人雖然覺出痛，不但不去尋找真正的原因，反過來“咒罵”觸痛你的那個人，那僅僅顯示了你的愚蠢和無知。
    這似乎是個悖論。我漸漸懂得了這個悖論，從中更清晰地讀懂了人性的深。
    但，無可置疑的是，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睡了，也要有清醒者，也要有說真話的人。否則，這世界真地是一片漆黑了。人活在其中，如瞎子，只能是混沌。雖然說真話是要付出代價的，但人活著總得明白，不能像野獸一般的愚癡和無知。
    于是，越來越懂得了《西夏咒》里的阿甲。當(dāng)村人要處死他的時候，他躲到了地下，他并不是怕死，而是他想活，想發(fā)出光來，想照亮那個世界。但是那個世界卻容不下他。他很無奈，很滄桑，守了那塊大地幾千年了，看慣了太多的荒唐和悲劇，他只有長嘆。阿甲說：“我是一個螢火蟲。明知我影響不了這世界，還是要努力發(fā)出自己的光。”②
    面對如潮的庸碌和誘惑，很多人是沒有抵抗能力的，很多人是沒有清醒意識的，大多是隨波逐流，隨著自己的欲望而去，久而久之也助長了庸碌和罪惡，當(dāng)自己受到傷害的時候，就開始抱怨和咒罵，其實(shí)是自作自受的。很多人并不明白這個道理，都認(rèn)為自己是清白的，其實(shí)，這世上誰的心也不干凈，只是沒有覺察到罷了，即使那些偉大的人物，內(nèi)心中也有很多戰(zhàn)勝不了的貪嗔癡。他們之所以偉大，在于他們的自省、自律和自強(qiáng)。
    就如《西夏咒》里雪羽兒進(jìn)老山遇到的“狼”，狼是一種象征，“雪羽兒目不斜視地穿過被咒聲弄得哈欠連天的狼的儀仗，每只狼口里都噴著能叫她窒息的惡臭。狼們不刷牙，牙縫里布滿了肉絲，肉絲兒一過夜，惡臭就一暈暈旋出口腔。那不是道的山道上便有了一種地獄般的氣息。”③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“狼”的影子，都有“狼性”，有時候，我們能自省，那“狼性”就隱蔽了，但是如果我們失去自省和自律，變得無恥和自滿的時候，“狼性”就爆發(fā)了，是控制不了的。即使覺得自己是多么地?zé)o辜，但是我們的“狼心”是控制不了我們的行為的。除非，將那“狼心”換成“人心”。就如《西夏咒》里寫到的“哪怕你是一頭豬，只要將豬心換成了菩薩心，百姓就會尊你為菩薩的。”
    我們生活在這個功利性，物欲化的時代里，要有清醒的頭腦，要自覺抵制那些侵蝕頭腦的東西，拒絕一切的誘惑，守住自己的心，不要讓自己成為物欲的傀儡和邪惡的工具。因?yàn)槟阋坏┍晃廴荆湫撵`是很難清洗干凈的。除非，你遇到勝緣，遇到能改變你心性的“貴人”，否則，你即是受害者，又是制造者。你將永遠(yuǎn)地愚癡和庸碌下去，直到生命消失。生命一旦消失，你似乎從來沒有活過，這個世界上，也留不下你一點(diǎn)的痕跡。那個“你”，又有什么意義呢？
    很多人，幾年前是那樣“抱怨”和“咒罵”，幾年后，仍照舊，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有絲毫的改變，這本身就是一個慣性。就如一個家庭中，夫妻之間吵架，多少年來，吵來吵去還是圍繞著那些“抱怨”和“咒罵”，反反復(fù)復(fù)地不停地吵下去，雖然，遇到一些情況如勸解、冷靜之后，會和好一段時間，但是，如果又遇到糟糕情況的時候，又會重演，又會吵架，又會相互咒罵。于是，我明白，如果雙方之間心靈不明白的話，這樣會永遠(yuǎn)繼續(xù)下去的。就如一個人，年輕的時候是“混混”，如果心靈不明白的話，即使到了中年、老年，他還是一個“混混”。即使有了金錢，有了權(quán)勢，有了名車和別墅，但他仍是個“混混”。因?yàn)椋怙@替代不了心靈。
    就如人與人之間，民族與民族之間，國家與國家之間，教派與教派之間，行業(yè)與行業(yè)之間，總是在嫉妒、仇恨、殘殺，總是存在敵意和防備，缺少真誠和信任，缺少大度和博愛，即使在表面上用一些契約、規(guī)則、制度、法律等相互制約著，但深層次里，那些東西還是存在著，如果那些東西一旦越過底線，就會爆發(fā)，就會造成罪惡和災(zāi)難。在人類的歷史上，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，多少契約被毀，多少制度被重新制定，所有的這些東西是人定的，人既然能定，也能毀的。有時候，那些所謂的“底線”， 在那些暴君眼里，還不如“拳頭”和“武力”。
     不管怎樣，總有一些清醒者和智者的。《西夏咒》里的瓊、雪羽兒、阿甲、久爺爺?shù)龋麄兪侵钦撸麄冇酶髯缘男袨楹椭腔郏蚴廊苏宫F(xiàn)了真理的一面。就如當(dāng)瓊看到阿甲瘦了的時候，阿甲說：“因?yàn)槲蚁闹哪芰俊４丝蹋业乃兴枷攵及l(fā)自我生命深處。那一個個哲人，都用生命點(diǎn)亮著思想：寫書的，生命變成了書；講學(xué)的，生命變成了語言；行動的，生命就成了行動。他們在實(shí)踐自己價值的同時，也耗盡了生命。但這，卻成了虛無中唯一的存在。這便是活的價值，瞧我……”④
  即使是一只小小的螢火蟲，那也是光明，那也是生命中發(fā)出的耀眼的光，當(dāng)世界上都是螢火蟲的時候，那么就是一片光明了。
    《西夏咒》里的瓊和雪羽兒，通過自身的修煉，證得了無上的光明，他們的靈魂，已經(jīng)化為光明之燭，依托文字傳遞了出來，那是太陽，定然會照亮更多人的心，給世界帶來清涼、和平和幸福…… 

注釋：
① 引自《白虎關(guān)》 雪漠著 上海文藝出版社
② 引自《西夏咒》 雪漠著  作家出版社
③ 引自《西夏咒》 雪漠著  作家出版社
④ 引自《西夏咒》 雪漠著  作家出版社 

雪漠簡介

       雪漠，原名陳開紅，1963年生于甘肅涼州，國家一級作家、大手印瑜伽研修專家、廣州市香巴文化研究院院長、甘肅省作家協(xié)會副主席、廣東省東莞作家協(xié)會副主席。

著有長篇小說“大漠三部曲”《大漠祭》、《獵原》、《白虎關(guān)》和“靈魂三部曲”《西夏咒》、《西夏的蒼狼》、《無死的金剛心》及短篇小說集《狼禍》，發(fā)表短篇、中篇小說、散文、隨筆近百篇等，已被列入北京大學(xué)、上海復(fù)旦大學(xué)、蘭州大學(xué)、中央民族大學(xué)等高校的研究專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