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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摘自《紅墻深處》,作者:權延赤,出版社:人民日報出版社
韓桂馨,一名普通的勞動婦女。手背上露著青筋,目光善良柔和,身上彌漫著恬靜純樸的神氣。我們很熟,她講話總是那么從容樸實、顯出“過來人”的寬容。
1947年9月30日,我17歲,轉為中共正式黨員。幾天后。傅連璋同志找我談了一次話。
“韓桂馨同志,李若要調走了,你去接她的班,到主席身邊工作,你愿意去嗎?”
“愿意。”我很激動,感覺到組織上的信任。
“那好,主席現在住神泉堡。陜北形勢好轉,江青同志已經來到河東接李訥,你隨她一起去吧。孩子到了上學年紀,上不了學,你不是高小畢業嗎?要幫助她識字讀書。”傅連璋同志說著,拿筆寫了幾張紙,把注意事項全部寫清,還特意關照說:“江青是主席的生活秘書,管你們這一攤。遇事多向她請示,搞好關系。”
后來我得知,傅連璋所言“這一攤”其實只有衛士組三名衛士加上我這名阿姨。江青在延安以及轉戰陜北期間,沒干什么大事,只是負責毛澤東的生活起居。她自己對此不滿,有牢騷。政治局常委先后幾次提議給她較重要的職務和工作,毛澤東都行使主席的否決權加以否決。直到1956年,毛澤東才同意江青擔任較重要的工作,與陳伯達、胡喬木、葉子龍、田家英一樣,成為中共中央直接任命的五大秘書之一,主要是幫助中共中央主席收集整理國際新聞。
記得那是1947年10月3日,我在山西臨縣三角鎮雙塔村第一次見到江青。那時她還不叫“四人幫”,她只是毛澤東的夫人。
走進院子,我便聽到一個稚嫩的童音在唱戲,是京劇“打漁殺家”中蕭桂英的唱段。到窗口望望,只見一個臉蛋圓圓的小姑娘,頭上包一塊花頭巾,腰間系一根麻繩子,手里抓一根木棍作船舵,邊舞邊唱。她前邊立一位頭上盤髻的女人,擊掌作拍,不時指點示范。孩子發現了我,停住嘴不再唱。于是,我喊了聲“報告”。
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江青和李訥,并且知道了江青會唱戲。
那時,江青還年輕,對我態度也和藹。問過我的簡況,便拍著依偎膝前的李訥說:“小韓阿姨,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,真像拖了塊豆腐似的。前段形勢緊,整天行軍打仗,只好送后方來。現在形勢好些了,主席也想女兒,我接她回去。她愛鬧扁桃腺炎、愛發燒。阿姨,你要多愛惜著點。”我說:“您放心吧,我會盡最大努力的。”
李訥從小過動蕩的艱苦生活,而且一直生活在革命隊伍的集體環境中,所以不認生,很快便和我熟悉了,親熱了。江青顯然很滿意,解開當作枕頭的包袱,送我幾件衣物,有夾克航空裝、列寧裝,褲子和一雙紅皮鞋。我不肯要,她不依,一定要我收下,并且讓我試穿。我從未穿過這種衣服,穿上后就像換了一個人。江青得意地圍繞我轉著,上下打量:“很合身么!這些衣服我平時都舍不得穿,我要送給你,一定要送給你。李訥也交給你,我相信你會帶好她。”
于是,我不好再拒絕了。同時,我心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模糊感覺,似乎惶惑:以江青這樣身份的人,辦事怎么也帶了某種社會上常見的習氣?但那時,我主要還是從正面理解,看作是她對我的關心,對我表示的熱情。
“來吧,現在讓我給你理理頭發。”江青將一塊毛巾圍在我脖子上,用剪刀替我理發,一邊給我解釋什么樣的頭型理什么樣的頭發好。講著講著就講到了上海,講到城里姑娘的打扮,講到舞臺和電影演員的現代生活。于是,我又知道了她曾是上海有名的女演員。對于我這個17歲的農村姑娘來說,她講的一切我都感到那么神秘、新鮮。特別是當她把鏡子拿我面前問:“怎么樣,是不是漂亮多了?完全成一個城里姑娘了。”我朝鏡子里瞟一眼,臉立刻紅了。
我承認,她確實會打扮。盡管她有些愛顯示,喜歡表現自己。進城前,一些女同志還是愿意叫她梳剪頭發的,她有時也替警衛人員理發,她自己當然更突出些。她皮膚白皙、頭發又濃又黑,梳成兩條大辮子,然后盤成一個髻。喜歡穿藍旗袍或列寧裝,有時也穿軍裝,剪裁很合適。軍帽稍稍仰起在腦后,走路舉止都露著當過女演員的痕跡。接觸多了,我發現她爭強好勝,不放過任何表現自己的機會。去河西,她一路講述轉戰陜北的故事,繪聲繪色,滔滔不絕。她說:“在延安,女同志很多,那時環境安定么。后來都撤退了,只剩我自己。危險了么,天天行軍打仗,毛主席不過黃河,我也決不過黃河。現在形勢好轉了,緩和了,女同志又漸漸多了。那時可是危險的呀,三支隊一百多人,屁股后面天天牽著胡宗南的軍隊,有時牽四五個旅,有時十幾個旅。我是不怕的……”